台湾汀州客家人地理分布分析以年大台北和桃竹(2)

二、汀州客家人移民台湾分布分析：以大台北为例

台湾历史记录上，对包含汀州客家人在内的台湾各籍贯汉人口调查最清楚的，当属台湾日据时期1926年所做的全台湾汉人人口调查资料[11]。以下依该资料，将“大台北”和“桃竹苗”两区的每个乡镇(“台湾日据”时从1920年开始，日本人将台湾的乡称为“庄”；镇称为“街”)所调查的客家人与其中汀州客家人之人口资料制成表1，首先是大台北地区的，计量政区单位是乡级政区，当时称为街(镇)、庄(乡)，人口计量单位是每百人。

表1 大台北地区汀州客家人分布概况市街庄 汀 州客家人数(百人)客家人总数(百人)总人口(百人)汀州客家人占客家人总数比率(%)客家人占总人 口 比 率(%)汀州客家人占 总 人 数比率(%)旧台北市市区.汐止街00士林庄00北投庄00松山庄.内湖庄00平溪庄0.350淡水街0.470八里庄00三芝庄.石门庄.旧基隆市市区.万里庄00金山庄00七堵庄00瑞芳庄0.490贡寮庄0.460双溪庄00新店庄00深坑庄00石碇庄00坪林庄00板桥庄.中和庄.莺歌庄.三峡庄.土城庄.新庄街.鹭洲庄00五股庄00林口庄00资料来源：1926年《台湾在籍汉民族乡贯别调查》。

普遍来说，大台北地区大致在清道光年间几次“客闽械斗”后，就已经成了闽南人占优势的天下，客家人成了当地的弱势族群，逐渐淡出富饶的盆地区内部，而迁徙到较贫瘠的盆地区外缘乃至桃竹苗客家区；至于留在盆地区内部的，也随世代变迁逐渐改讲台湾闽南语而成为“福佬客”。譬如在台湾仅存两处的闽西定光佛庙，其中一处就在淡水街(今新北市淡水区)①，可是本表显示淡水街的汀州客家人竟然是0人，整个淡水街全部客家人也仅约100人，甚奇。不过本表的原资料《台湾在籍汉民族乡贯别调查》在使用上有个缺点，即是日本人在统计台湾人“种族别”方法上，是以当时“讲什么话的”才“登记是什么人”。譬如讲广东腔客家话的才登记为“广东人”，若是已经改讲闽南语的，即便祖先是闽西或广东的客家人，一样会被改登记为福建省的闽南籍漳、泉人，所以可能数代前是客家人，但已经演变成“福佬客”的，他们都可能被登记为闽南籍的漳州人或泉州人。这种统计方式早见于1905年日本殖民政府准备对台湾进行人口调查时(因日俄战争故没实施，迟到1920年才真正实施)，就曾拟过以下准则：

問：元來廣東ノ種族ナリシモ福建種族ト雜婚シ年所ノ久シキ言語風俗慣習等全然福建化シタルモノアリ此ノ種族ハ如何記入スヘキヤ。

答：廣東人タル歷史ヲ有スルモ其ノ特徵存セス既ニ福建化シタルモノハ之ヲ福建人トシテ調查スヘシ。②[12]58

翻译中文为：

问：原来为“广东种族”(按：日本人错称台湾客家人为“广东人”)，然因与“福建种族”通婚(按：日本人错称台湾闽南人为“福建人”)，经年累月后，其语言、风俗、习惯等已经全然“福建化”的人，其“种族”应如何记录呢？

答：虽然他们也有“广东人”的历史，然其特征已不存在，既然已“福建化”者，应将他们当作“福建人”来调查。

由此可知，待1920年日本人对台湾做真正第一次人口调查,或1926年调查时也是该准则，将已“历史遗忘”自己祖籍为广东省或福建汀州籍的，或尚未“历史遗忘”自己祖籍但习惯上已改为口操福建省漳、泉腔闽南语的客家后裔的，都很可能被登记为福建省漳、泉人，所以本表中淡水街的客家人才那么少，客家人也因此会被低估。

又如新庄平原所在的新庄街，早在清初康雍乾时代就已经为闽西永定大儒胡焯猷率众开垦，随世代繁衍，到1926年闽西客家人后裔应该非常多才对，但表中登记新庄街的汀州客家人只有300人，全部客家人也仅有400人，这应该是大部分都“福佬化”成为“福佬客”的现象，剩下的这400人，应该是同时能讲客家话也能讲闽南语的后裔，亦即还能讲汀州或广东客家话，所以才被登记为台湾客家人400人。

大台北盆地区内这种“客家人闽南化”也就是“福佬客化”的现象似乎非常多，譬如在新庄、五股一带开垦著名“刘厝圳”，世居五股乡的广东饶平客家刘氏一族，其后裔至今仍在，也都改讲台湾闽南语，他们可能早在1926年就已经“福佬化”，所以本表中，五股庄就变成一个客家人都没有的现象。

整个大台北闽西客家人比率同时也是客家人比率最高的是三芝庄，亦即今新北市三芝区，占30.21%，它是淡水的隔壁乡镇，却已经是大台北盆地区外的贫瘠乡镇，或许“闽南语辐射力”在这个贫瘠乡镇较不发达，加上离淡水的定光佛庙近，还有一定的“汀州向心力”与“汀州历史记忆”，所以在1926年调查时，还有2900人左右约占该乡30.21%的人还能讲汀州客家话。但后来当地客家话其实也流失很快，今日三芝此处全成了“福佬客”之地。至于隔壁乡的石门乡，也同样如此，已经没有人会讲汀州客家话。

文章来源：《中国历史地理论丛》 网址: http://www.zglsdllc.cn/qikandaodu/2021/0302/453.html